Ramses

星漢燦爛—再見不負遇見（第六章）

　　马车走了两天，来到河东郡安邑。

  

　　这里有几处宅院，交互错落在一片坡地之上，俨然是个小小的庄园，这便是少商此后的落脚之处。

  

　　宣后十多年前曾在此处避祸，当时为了年幼的皇子公主，文帝在安邑城东南处建造了几处宅子，虽然屋舍装修并不华丽，但是安全性跟隐密性是没话说的，文帝登基之后，将此处赐予宣后，这些年由宣后全权管理，料想文帝一时半刻也不会记起。

  

　　年前宣后便悄悄着人赶紧将屋舍整修收拾，加上挑选要跟随少商的侍卫婢子，一回神居然也到了围炉的时候。

  

　　贴身服侍的婢子自然首选雁方跟元春，虽然两个婢子都也还是才刚刚及笄的小女娘，但是心思细腻办事能力绝对是能让宣后放心的，再加上两人都是安邑人氏，宣后也趁此机会将两个小女娘送回原籍，照她的意思，待少商有增补婢子之后，两人可以由少商做主嫁人。

  

　　能回归故里是好事，两个小女娘自是对宣后感激涕零，但是谈到嫁人两个小女娘倒是有很一致的看法：「此生还有机会回到家乡已是三生有幸，只愿跟在程娘子身边好好侍奉即可，对于姻缘倒是别无他想。」

  

　　另外宣后也精挑了两个侍卫跟随少商，这两人当年都是孤城霍家军的遗孤，从小便在军队长大，尔后编入宫廷禁卫军，之后一直在长秋宫值卫，此次随行保护少商，宣后特许能携带眷属同行，两个老实的年轻人自然也喜不增胜，尤其要保护的人又与主公关系紧密，两人也更加谨慎小心。

  

　　雁方跟元春打开马车车门，扶着少商走下车，她环顾四周，被眼前一派田园之风的宁静给吸引住了，虽然时值正月隆冬，但是并不是很冷，虽然小山坡与房子都被白雪覆盖，但是少商的脑海便开始描绘该如何安排住所、该如何整理此处植披、种植蔬果等等，以致于盯着眼前景象太久，元春只当少商是累了。

  

　　随行的奴仆果然是训练有素，少商都毋须吩咐，各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。

  

　　侍卫长黎带着他的新妇未离在几间屋舍周遭确认环境安全，耕家则是与他新妇细君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卸下，这两对夫妇也才刚满二十，算来都比少商大上三四岁。

  

　　宣后挑中此二对夫妇的原因也实在是因为两人的新妇都是习武之人，能多一个武力护佑少商母子，宣后便会多一分安心。

  

　　雁方忙着摸进庖厨张罗吃食，元春则赶紧扶着少商走进最大间的星月堂。

  

　　「娘子兴许是累坏了！快些坐下吧！」元春快手快脚升起盆火，安置好少商后，接过雁方手上的热水送至少商眼前「娘子且先休息，婢子们先去整理物什。」

  

　　少商点点头，眼看着奴仆侍卫忙活，短短半个月过去，她的肚子又大了些，年前穿上曲裾腰带松松的还能打两圈，现下只得刚好两圈，再来月份大一点，就得改穿直裾了。

  

　　人多手快， 暮色将至时，几间屋舍便已整理妥当，少商照宣后的意思在星月堂住下，这是这坡地上几户宅院最大的一座，本来少商打算要将星月堂留与宣后来时居住，宣后却说星月堂房间多地方大，让孩儿有地儿跑跳最适合不过，几名皇子公主当年都在星月堂成长，不应只留给她这个老妪居住。届时她大可随意选一间住下即可。少商无奈，只得答应下来。

  

　　隔日清早少商带着雁方元春至安邑城内采买，此处脱离十几年前战火的阴霾，处处呈现蓬勃的商机，尤其又刚过完年，居然有直逼都城的繁华景象。加上安邑本来就是水路、陆路的交会，大江南北的物产都在此处汇集，或转往西北、蜀中，或转往都城、胶东。

  

　　元春跟雁方即便原籍在此处，但是几乎算是婴儿时便被宣后带离安邑，对街道景象根本没有印象，雁方甚至还说连阿父阿母长甚么样儿都不记得了，遑论元春，元春被宣后身边的人找着的时候，根本才刚出生两个月而已。这故乡看似他乡，两个小女娘也不愿多想，战乱之初父母亲戚皆已不在，一开始小女娘还兴奋期待着回到这儿能否寻得故人，但现在看来，都城反倒成为两人的故乡了。

  

　　不过这街上店铺琳瑯满目的种类，还真是从头到脚都照顾到了，就连路边小摊也别有特色，少商对安邑主街上的一摊羊肉泡馍赞赏有加，也寻到了几摊合口味的果干蜜饯，算是缓解了元春雁方的失落，也暂时冲淡了少商离乡背井的不安情绪。

  

　　行经热闹扰嚷的水运码头，在马车上的少商掀起帘子往外头细细的看了一遍，此处河水正月并不结冰，还是能正常行水运，南来北往的很是繁忙。

  

　　「难怪娘娘会选定安邑这个地方，人口虽然不比都城多，但是因为海陆交会的缘故，若真有什么变故或是那个霍不疑找上门，能躲能逃也多的是办法⋯」少商暗暗佩服宣后的选择

  

　　「娘子现下提及霍将军倒也是稀松平常了，婢子与雁方前阵子都还不敢在娘子面前多提，就怕招惹娘子伤心。」元春坐在一旁又扔了块炭进火盆，笑着说：「年前妳趴在娘娘膝头哭喊着不见霍将军，想来可真是还气他，如今看来是好些了吧？」

  

　　「元春，我还是气的，但许是现下是孩子缘故，我一颗心都在孩子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出世，能不能好好将他养育成人…」少商摆弄着刚刚买的物品，淡淡的说到：「至于霍不疑跟与他的那些混帐事我是管不上了！」

  

　　「那是！」另一边的雁方点点头附和：「元春～咱们目前首要的任务就是陪着娘子平安诞下小公子，霍将军可还远在西北呢！娘子与其烦心霍将军的事，倒不如我们寻几间布庄裁布，给小公子制衣才是！」

  

　　「雁方～妳就知道我怀的可是小公子了？」少商抚着肚子微笑：「万一是个女公子那又如何？」

　　「娘子，妳可知妳有孕之后，口味变得嗜酸，妳刚刚买的点心都是李干果酥之类的，年前制作的饴糖娘娘也说不似之前那么甜腻，民间都说酸儿辣女，婢子大胆猜想，妳腹中的肯定是个小公子！」雁方一脸笃定

  

　　「我看是个女公子呢！」元春摇摇头，在一旁插嘴：「娘子害喜的症状不及一月就缓了，现下能吃能睡精神极好，肯定是乖巧的女公子，人都说女儿贴心，不会折磨阿母的！」

  

　　「不如我们来开个局吧！」雁方挑眉：「元春，若娘子生下的是小公子，妳给我一个月的俸银，还要帮我洗一个月的衣服，若娘子生下女公子，我就一样给妳俸银也洗衣服，如何？」

  

　　「行啊！」元春也来了劲儿：「若娘子生下的是女公子，我还请大家吃酒！」

  

　　「耕嘉兄长！你可听到了！」雁方开心的拍拍车壁，「元春要请咱们吃酒了！」

  

　　「有这种事怎么能少我！」赶车的耕嘉老早听到车内吵闹：「我赌娘子会生小公子，如果是小公子，我请大家吃羊肉！」

  

　　「不是～我说妳们还真来劲儿了！」少商左手抚着肚子右手扶着额头：「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？」

  

　　「这…娘子，现下木已成舟，这已经是小公子或女公子的意思了！」雁方大笑：「要不～妳也猜？」

  

　　马车内外一阵笑闹。

  

　　＂会很顺利地吧！＂少商心想，她又轻轻地摸摸肚子，＂孩儿，你要乖乖地，就算你只有阿母，也还有很多阿叔阿姨都在期待你的到来…＂

  

　　马车不似来时那么轻盈，满载着食物布料返回星月堂，正月很快就会过去，然后是初春，再来是初夏，等到盛夏，孩子就会出世了！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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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只知道少商要生孩子的地方不能離都城太遠，一個月兩個月的路程太糟蹋人了，古人命才多長，都用在通勤上是真的很浪費，但是太近又失去躲藏的意義⋯

  

  但因為不曾去過關中，我對當地地物不甚瞭解，連安邑都是查了後才發現它大約是現在的運城。

  

  可是我連運城也是第一次聽過啊⋯

  

  總之看地圖應該是個從以前就蠻熱鬧的地方，少商喜歡熱鬧，待在這個離都城不遠的副都心或許不錯。

  

  我也想讓少商的孩子在盛夏出世，所以稍微模糊了故事的時序，希望各位不要太在意了～就當成全一個白日辛苦睡覺，夜晚辛苦工作的飯店執事這點小小的任性吧！